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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,上官若搭訕及床上攻略。 (1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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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若手牽著手,一臉幸福地回到客棧的時候,卻撞見了重亦軒和柳姿正從裏面走出來。重亦軒看著那兩只緊緊相連的手,表情依舊冷淡,柳姿看見上官若的剎那,表情有些尷尬,不過很快遮掩了去。

“暮兒怎麽又被弄得那麽臟,你這個做娘的真是粗枝大葉”木頭軒先發話了。

“我……”思韻實在找不到什麽理由。

“既然不是孩子的親爹,也沒有資格說他吧”上官若不溫不火的聲音傳來。

客棧突然安靜了下來,眾人已經聞見了濃濃的火藥味。

重亦軒沒有看他,眼神仍是筆筆直地掃向思韻,

“韻兒是名正言順的重夫人,既然是我的家務事,就無須他人操心”

“韻兒,你知道紅杏兩個字怎麽寫嗎?”上官若突然問她。

思韻很困惑,剛想問他什麽意思的時候,就被上官若輕輕地含住。

客棧裏爆發出一陣歡呼聲。

這個吻持續的時間很長,大睜著眼睛的思韻竟然能看見蝴蝶公子忘情陶醉的模樣,絲毫沒有顧忌到背後冰冷嚴寒的溫度。

直到她被糾纏得櫻唇紅腫,他才放開了她,

“她已經犯了七出之條,你應該休了她”

人群中的掌聲更熱烈了,客棧被圍了裏三層外三層,門口甚至已經有人兜售內場黃牛票了。

俗話說,一幕精彩的戲,一定要有一個出彩的女主角。而悅來客棧今晚上演的戲碼,女主角從頭到尾成了炮灰,完全是兩大美男的對決。

重亦軒上前一步,筆筆直地望著思韻,眼神很覆雜,

“你當真想和他走?”

思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,兩年來對她和暮兒的點滴關懷浮現腦海,她不忍心說殘忍的話傷害他。而此時,小配角楊暮的演技則出神入化,他緊緊抱住了重亦軒的腿,扯著嗓子哭喊,

“暮兒不要離開爹,爹是世界上最疼暮兒的人”

客棧門口,有個人坐在凳子上,周圍圍了一圈的聽眾,

“各位看客,這一幕發生在悅來客棧的高潮疊起的本年度最佳懸疑劇,你們猜得到結局嗎?火爆魔女的最終歸宿將是何方,是如日中天的如月閣,還是百廢待興的憶雪莊?”

“沈默的木頭公子?”

“游戲花叢的翩翩蝴蝶?”

“非也非也,據我本人在江湖摸爬滾打十餘年的經歷,最終的結局會是——”

“是什麽?”

“魔女兩只照單全收,蝴蝶大,木頭小,兩男共侍一妻”

上官瑤一腳踹飛了門口的說書身影。

“你說,趙大眼這次要躺幾個月了?”有人小聲問。

客棧內,

看著楊暮哭得昏天黑地的小臉,思韻的心口有被狠狠牽扯的痛感。她無力地看著上官若,希望在他的眼中找到力量。

“放一個不愛你的人在身邊,對她來說,也是種折磨。你舍得她這麽難過嗎?”

“你根本沒有資格說這些”,重亦軒冷冷打斷了他,

“你拋棄她兩年,根本沒有說愛她的資格”他的理由擲地有聲。

上官若笑得很苦澀,“我有不得已的理由,可以的話,我也希望能夠早日回到她身旁”

思韻當下就有淚意湧現,可她生生忍住了,任心酸一陣一陣的襲來,直到將她淹沒,上官若的聲音微微顫抖,

“重公子,我敬重你是一個性情中人,知道感情的事勉強不來,我希望你能成全我們——”

“不行!”他的回答猶如低吼,思韻從來沒有看見他如此失態的模樣。他滿臉受傷的表情,就好像一個垂死的人在做最後的掙紮。

人群忽然都沈默了。

成全了他人,如何成全自己?

“就算用綁的,我也不允許她再離開我半步”上官若的聲音透著隱忍。

思韻已經泣不成聲了,她知道有這麽一天,她會狠狠地傷害重亦軒,可她卻沒有開口道歉的勇氣。

“即使被天下所有人唾棄,我也要和她在一起”

上官若每說一次,她的心就被奮力拉扯一次,直到最後,周圍的聲音逐漸變小,她一個無力,倒了下去。意識昏迷前,她似乎聽到重亦軒的喃喃自語,“韻兒,你為什麽要傷我如此之深?”

白雪皚皚的雪山山頂,有兩個奔跑的小小身影,一紅一綠,為漫天白色註入了繽紛的色彩。

紅色的身影怎麽也追不上前面的青衣公子,有好幾次,她停下來,喘著大氣,“亦軒哥,不帶這樣欺負人的”,她的表情蠻橫,但精致的容顏,讓人不忍忽視她的淘氣可愛。

青衣公子立刻頓住了腳步,回頭,卻被紅衣女娃一把撲到在雪地中,她抓了人還盡情撒野,“我終於追到你了,你可要教我一個月的武功”,她在他的懷裏打滾,完全無視師父常說的男女授受不清。

青衣男孩的臉賬成了紫紅色,卻又不敢推開面前的漂亮女娃,手足無措的樣子令女孩子更是得意,

“你這樣占了我便宜,以後可是非我莫娶”

他的臉更紅了,卻是有融融暖意在心裏升騰。一把拉起了她,緊握住她小小的掌心。漫天飛雪中,兩個小小的身影漸漸被風雪所掩埋。

那一年,錯過了,便是永遠。

花開不同賞,花落不同悲;

若問相思處,花開花落時。

天空飄起了細細的雪沫,遮掩了一切曾經的傷心過往,直到繽紛的誓言,童年的約定,成為古老的傳說,漫長回憶中的挽歌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今晚的更新視留言情況而定,這是赤果果的威脅。

第(31)章 曉風殘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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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思韻醒來的時候,天邊一絲微亮的曙光,俊美的白衣公子正坐在床邊,如墨的發絲輕輕地垂下,遮住了發青的眼袋,似乎一夜未睡好。感覺床上有微動,他慢慢地睜開了細長的眼。

思韻馬上想起了自己暈倒前的事情,拉著他的衣袖,小心翼翼地問,

“亦軒哥走了嗎?”

他點點頭,不再多語,目光中卻透著堅定的力量,

“暮兒和他一起回如月閣了”

“其實暮兒是——”她急切地解釋著。

“我知道”他溫柔的回答。

思韻突然感到安心,這就是她要的結局,不是嗎?只是再一次想到重亦軒孤寂離開的背影,她就會覺得很愧疚。

“韻兒,我知道這很殘忍,但這是你必須面對的,除非——”

思韻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,急急地拉了他的袖子。

“除非你的選擇不是我”他淡淡地低下了頭,像個做錯事的小孩。

思韻猛地撲進他的懷裏,牢牢地抱住他。

“不過我知道不會的”他緊了緊摟住她的手。

小魔女和他在一起,永遠有一種被深深的欺騙感。

晚上,小魔女渾渾噩噩地朝上官若的房間走去。下午的時候,柳姿來找過她。洛陽東郊的小樹林旁,那個漂亮的大家閨秀一看見她,就哀傷地笑了,

“四當家果然越發漂亮了,怪不得有兩個男子為你鬥得死去活來”

“柳姐姐,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,不過我真的沒想這樣對亦軒哥”思韻上前想挽住她的胳膊,被柳姿用力推開,力道大得驚人。

“少在這邊惺惺作態,我最厭惡你這樣的女子,表面楚楚可憐,其實蛇蠍心腸。你知不知道,你的好哥哥們,為了不讓你受傷,編了多少個謊言來騙你?”柳姿雙手抱胸,在不遠處冷冷看著她。

思韻感覺背上有涼意浮現,但她克制住了,仍專心聽著柳姿講話。

“其實我愛的根本不是重亦軒,五年前,我就和上官若在一起了”

思韻覺得自己被雷電擊中,好一會兒,腦袋仍是沈沈的,什麽都思考不進去。

“每次他離開我一段時間,最後總會回到我身邊,因為他深愛的人一直是我”

“我不相信……”思韻喃喃地自語著,努力不想去聽柳姿的解釋。

“就在半個月前,我還在憶雪莊住著,如果不是你,我早和他成親了”

柳姿的每一句話,都深深敲打著思韻的神經,震得她心痛一陣一陣地襲來,她強忍住即將掉落下來的眼淚,仍是倔強地站立在樹野林間。

“你在撒謊,若哥哥不是這樣的人……”

“你認識他總共幾年,你根本不了解他。他可以讓一個女人輕易地愛上他,同時也可以狠心地拋棄另一個女人。你,就像兩年前的我”

思韻聽著他們的過往,大顆的淚珠掉落在草地上,晶瑩剔透。

“可惜,他現在不愛你了,他已經發誓要回到我的身旁。因為我有了他的骨肉”

半個時辰後,

只剩下思韻一個人無力地坐在樹林裏,她的淚已經流幹了,但是心卻沒有冷卻,她現在唯一要做的事,就是回去找上官若問清楚。柳姿一定是騙她的,雖然她不知道她這樣做的目的為何。

天邊偶爾飛過幾只孤鳥,鳴叫著,哀嚎著,似乎想要尋找新的歸宿。她心灰意冷地走在洛陽街頭,從來沒有覺得這麽無力過,柳姿的話語回蕩在她的耳邊,“你才認識他幾年,你根本不了解他”,“我有了他的骨肉,他一直深愛的人是我”,“他發誓要娶我”

思韻突然苦澀地笑了,她雖然喜歡和上官若在一起,有種被保護、被至愛的感覺。但的確,上官若從來沒認真對她說過要娶她的話,哪怕是不負責任的開玩笑一次。

她忽然感到害怕了,怕回到客棧與他見面後,得到的是自己無法承受的答案。到時候,她該怎麽辦?她不能再回如月閣,她不能再讓重亦軒傷心。如果是真的,她不敢往下想。

走進客棧的時候,她突然想到了兩年前上官若失蹤時,口中念念不忘的“紫兒”,那是一個怎樣的女子?或許,她真的不了解他。她在客棧門口徘徊了許久,才走了進去。每朝上官若的房間靠近一步,她的心跳就快一次。

直至踱到上官若的房間門口,她才鼓足勇氣推開了房門。但下一刻,她就後悔了,因為她看見了柳姿,她正站在上官若的面前,並且寸褸未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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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心跳愈發快了,卻沒有逃開,只是註視著坐在床上的白衣公子,

“若哥哥,給我一個解釋”

上官若看到她的剎那,有絲驚訝,他的表情很痛苦,嘴邊晗著絲苦笑,

“沒想到這天那麽快就到了”

聽了這句話,思韻突然覺得心灰意冷,但她仍然倔強地站住了,沒有轉身逃走。

“紫兒就是柳姿,其實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對嗎?”她的語氣平淡地就好似在訴說一個別人的故事,只是雙手輕微的顫抖出賣了她。

過了許久,上官若都沒有反應。只面無表情地望著她,平日裏的溫柔寵溺通通不見。他忽然起身,脫下身上的外衣,走到柳姿面前,給她披上。

思韻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走了,可是腳步卻不聽使喚,固執地站在哪裏,“我該恭喜你嗎,上官公子,終於抱得美人歸”她的手腳冰涼,已無力去承擔身體裏剜心蝕骨的痛,那種一刀一刀割在心口的痛覺已令她完全麻痹。

上官若慢慢地向她走來,清晰地看見她哭腫的雙眼,和搖搖欲墜的單薄身影,在她面前停住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最後,關上了房門。

關上門的剎那,她終是無力地倒下,放任自己的大哭,卻又不敢發出聲音,緊緊用嘴捂住自己即將溢出嘴的嗚咽。至少,她不想再在他的面前失去自尊。她已經是一個他不愛的女子,她不想再成為一個不夠灑脫、令他嘲笑的女子。

她在他的房門前跪坐了很久,裏面一點動靜也沒有。此刻,她很希望他打開房門,扶住她,告訴她這是一個他精心策劃的玩笑,為了博她一笑,為了讓她對自己死心塌地。她等了許久,直到雙腿發麻。可是,那扇門始終沒有被打開。

夏至的晚風吹在身上有冰涼的寒意,已經什麽都不能去想了。她現在唯一想做的,就是逃離這裏,離他越遠越好,最好此生再也不要相見。直到她衰弱的腳步聲漸漸走遠,上官若才打開了房門。

“怎麽,還依依不舍,現在你在她的心中可是徹徹底底的負心漢,她現在對你可是痛恨不已”

上官若抱著頭,近乎歇斯底裏的低吼,“你們究竟要怎樣?”

穿好衣的柳姿駐立在不遠處,冷眼望著他,默默無語。

思韻沒有馬上回雪山,她覺得到哪裏都是一樣,不是傷害別人,就是被別人傷害,那種被至親至愛的人狠狠傷害的感覺,她不想再帶給重亦軒。

在洛陽的另一家客棧住了約莫一周的時間,她覺得自己應該南下,遠離這塊令她傷心的地方。至於楊暮,就交給重亦軒照顧了,等到他能原諒她的時候,她再回去。雖然,她不知道有沒有那麽一天。

梳洗完畢,整理好包裹,她剛踏出客棧門口,就看見那抹令人心碎的白色。他站在楊柳樹下,淡淡地看著她,陽光的照耀襯得他的面色越發蒼白,更遮掩不了他青青的黑色眼圈,只一周,他整個人迅速消瘦了不少。

她沒有開口,打算從他身邊繞過。他卻先開口了,

“韻兒打算走了麽?”

他叫她韻兒的時候,她仍是止不住的淚意,就好像他們在一起的三年裏,每日每夜他的眼神裏蕩漾著萬般寵溺,可是已經回不去了。

她點點頭,風揚起她的紅色衣襟,已經不那麽張揚了,只透露著淡淡的哀傷,以及訣別前的傷感。

“你還會記得我麽?”他上前走了一步。

她搖搖頭又點點頭。

“其實我是有苦衷的,你願不願聽——”

“不想”她很快以生硬的語氣打斷了他。

“果然,解釋多了就不值得信任了”他的笑很苦澀,視線卻不肯從她身上離開半分。

“你要去哪裏,我送你”他又開口了,帶著那種泛濫的心酸。

“上官若,不帶你這樣的,我最討厭藕斷絲連、不幹不脆的人,別讓我討厭你!”她退後一步,拉開與他的距離,可顫抖的語調卻出賣了她。

下一刻,她就被上官若單手抵在墻上,他似乎在做最後的掙紮,

“一直以來,你知道我只愛過一個女子,從五年前開始……”他在隱忍著絕望,臉上有明顯受傷的神情。

思韻掙不開他,卻仍是驕傲地揚起頭顱,

“如果上官公子要一個一個解釋的話,那也太累了”

他眼中的痛色加深一分,仍是固執地霸著她,不讓她動彈半分,

“相信我,等事情解決以後,我一定會回來找你”

“上官公子就那麽有把握我等得下去,如果你對那麽多個女子說過同樣的話,豈不是浪費了許多少女的青春年華?”她的話語裏飽含嘲笑。

“那你要我給你什麽許諾?口頭的,還是身體的?”他朝她的身體壓迫半分,已經碰到了她淡薄的衣料。他的嘴角掛著悲哀而又邪氣的笑。

通常的情況下,面前的女子會甩他一個巴掌,或者把他推開,紅著臉跑開。他想把她激怒,然後她才會比較聽得進去他的話。

可是,許久之後,她沒有任何動靜,

“我不想再看見你了,和你在一起,我很累”她有氣無力地說,滾燙的液體已經沾濕了整張粉雕玉琢的臉。

他下意識地放開了她,想要伸出手撫去她的淚花,卻又怕被她討厭,只緊緊抓住了她的衣袖,不讓她有逃離的瞬間。

“我又惹你厭煩了麽?”他的面上是無奈苦澀的笑。

思韻沒有看他,只是含糊不清地說著,

“看在我曾經對你那麽好的份上,不要……再為難我了……”

然後她固執地掰開他細長的手指。每用盡全力掰開一根,他眼中的痛色就加深一分。直到最後,他茫然地看著她,只剩下滿世界的絕望。

思韻趁他不註意,從他身邊溜開了,搖搖晃晃地朝前跑去,風刮在未幹透的淚痕上,是涼涼的痛感。

多情自古傷離別,更那堪、冷落清秋節;

今宵酒醒何處,楊柳岸、曉風殘月。

此去經年,應是良辰好景虛設;

便縱有千種風情,更虛度流年。

第(32)章 碧海蒼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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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韻在杭州呆了一個多月,她游歷過西子湖畔,登上過六合寶塔,去過名泉虎跑,也在姑蘇寺的晚鐘聲中看透了紅塵。最後,她在殘雪斷橋上凝望遠方許久,心如止水。

該放下的,該忘卻的,她就不能再選擇留戀。她看過了太多的風花雪月,嘗過了太多的酸甜苦辣,游歷江湖,卻沒有執子之手的身邊人。最愛的人已經離她遠去,她是一個從未被愛過的女子。

在長安、在洛陽、在煙雲山上,處處有她留戀的身影,可已經不屬於她了。曾經的輝煌絢爛,只能顯得如今的形單影只;她默默地傾註所有,只換來一場繁華如夢。感情就像那一場美艷的煙花,雖鼎盛一時,卻又美好一瞬,短暫得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存在。可是心口還有微痛的感覺。想起被他牽過的手,想起被他吻過的額頭,淚不知不覺地掉下,融在一片秋意中。秋風掃過,是徹骨的寒意,從此,天下只是她一個人的天下。

秋季的杭州,是一個傷感的地方。因為有太多的回憶,承載不了泛濫的思念。於是,只能選擇放手,去追逐自己的碧海蒼穹。

火紅的女子駐立橋頭,想起了很多過往。不經意就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,如此緩慢,如此沈重,她不敢回頭,生怕是自己的一個美好心願。

如果他在她身後,或許又會說,“你又想自尋短見了麽?”

然後她會笑笑,說“其實我很珍惜自己的命,我沒有值得我死心塌地的人”話雖這樣說出口,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有撕心裂肺的感覺,一如他們之間每一次的對話。

所以,她更不敢回頭。

直到身後的人氣息穩定,定定地站在她的身後,她才有如夢初醒的感覺。

“天下癡情女,可悲亦可憐”這是她昏迷前,最後聽到的一句話。

杭州西郊的山上,是一大片開闊的竹林。竹作為四君子之一,自有一番仙姿傲骨,在幽深的山坡上,傲然挺立,像在見證一個又一個人生的輪回。

西郊山頂上,有一個小木屋,長久沒人居住,顯得很是破敗,只有偶爾經過的幾只烏鴉,才喚起點點的生機。思韻已經被困在這裏三天了,滴水未沾,身體虛弱得像不是自己的。

她覺得自己就要走了,雖然不明不白地死去不是她喜歡的風格,但她實在生無可戀,沒有活下去的理由。而且,那個在暗處一直要消滅她的人,行蹤飄忽不定,讓她越是思考越是絕望。

如果她死了,他會不會好受一點。因為他不再需要承擔對她的責任,不用再生活在她的束縛之中。如果她死了,她或許會有點難過,因為再也看不見他的笑顏。

她知道不應該這樣,在生命彌留之際,她應該想到家族大業,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,至少得想方設法地逃出去。可是,她現在滿腦子的都是他,曾經溫柔的、甜蜜的、心酸的、痛苦的回憶全部湧上心頭。她放縱自己的思念,讓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苦澀中淪陷。

她感覺自己意識就要消失的時候,小木屋的門被打開了。光線透了進來,亮得她睜不開眼。

一個高大身影閃了進來,看著地上被綁住雙手的女子,露出了得意的神色,“你還挺頑強,被人傷成了這樣,還苦撐著”

“逆寒,我跟你說過,他不會來,因為他根本不愛我”她的聲音有氣無力。

“沒想到人人艷羨的傾國紅顏倒是癡情至極的女子,上官蝴蝶好福氣啊”他用腳挑起那女子的下頜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。

“你算計錯了,我只是他的一個玩偶,他根本不屑一顧”她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
“呵呵,既然這樣,那就讓這個不值一文的玩偶當著他的面香消玉殞”

“你們為什麽要逼他?”

“哈哈,等你死了,或許會知道”

思韻永遠也不會知道,因為上官若來了。

“逆寒,把她放了,我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”他的模樣很狼狽,風塵仆仆,雖然從洛陽到杭州不過三天光景,他卻仿佛走了一生一世那麽久。

“哈哈哈,你們臨死前都忙著撇清關系,如果這麽癡情的人不死在一起,那太可惜了”

上官若看著地上無力的女子,五臟六腑像是被硬生生地牽扯一般地疼痛。

“你們到底要我如何?”他痛苦地低吼。

“公子要你死,他說只有你死了,才能成就他的大業”逆寒抓住了思韻的脖子,作勢要掐死她。

“好,是不是我死了,你們就放過她?”

“那是自然”

思韻已經無法思考,腦子昏昏沈沈的,只聽見上官若冰冷的語氣。

“那你現在就放了她,我會說到做到”他緊緊地盯著逆寒的那只手,表情痛苦。

察覺出他的異樣,逆寒笑得更歡了,

“你確實沒有得罪我們,不過既然公子下了格殺令,我們也沒有辦法”

上官若突然呼吸急促,捂住了胸口喘著大氣。

“哈哈,沒想到會在她面前犯病吧,怎麽,不在你身體裏接蠱的滋味不好受吧”他笑得越發張揚,抓住思韻脖子的手只緊不松。

“放了她,我的命,不重要”

思韻就這樣被扯進了逆寒懷裏,他松開了禁錮她脖子的手,得意地看著上官若,似是在等他的一個決斷。

她的意識漸漸恢覆,渾身仍是沒有力氣,虛弱無助地看著面前大口喘氣的白衣公子。

“那天柳姿說的……都是騙我的……對嗎?”思韻咽嗚著,泣不成聲。

上官若慢慢地站起來,沒有靠近她,他的額頭已經布滿了汗滴,順著絕美的臉頰滑落下來,“韻兒,我從來沒有騙你”,他輕聲地說。

思韻覺得窒息的感覺一陣陣襲來,她看見他慢慢地向懸崖頂端挪去。像是明白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,她大喊,“不要——”

他越走越遠,身影飄渺得好像要不見。最後,他在懸崖盡頭停住,慢慢轉過身來,“韻兒,好好照顧自己,找一個疼你的人”,他淡淡笑著,一如兩年前在碧波橋上,他絕望的笑。

“若哥哥,你說過再也不離開我了,你是個大騙子,我恨你!”她喊得精疲力竭,似是要留住最後一份渴望。

“韻兒,以後沒人可以騙你了,你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,如果有來世,我們一定……在一起”他仍是淡淡地笑著,語氣裏卻有了哽咽。

“說過那麽多傷害你的話,對不起,可是你活著,就比什麽都好……”

“不能再好好照顧你了,真的……對不起……”他的眼角有淚滴滑落,他的表情很悲傷,他麻木地站在那裏,像在和全世界,以及他最愛的女子,做最後的告別。

“不要——上官若,如果你走了,我連死也不要看見你”她放聲大吼,奮力掙開逆寒的禁錮。

“逆寒,請遵守你的諾言”他已經站在懸崖盡頭,眼神冷漠地好似不再留戀一絲一毫這個繽紛絢爛的多彩世界。

“不要,若哥哥……我求你……不要……”她無力地跪倒在地上,望著遠方即將消失的白色身影。

“若哥哥……我喜歡你……從五年前開始……就喜歡了……很喜歡很喜歡……”她把最後幾個字說得很重,怕是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說這番話似的。她的話語斷斷續續,詞不達意,然後她看見上官若睜大的雙眸。

“我知道……韻兒……我也愛你”他溫柔地笑著,眼神卻是痛苦的,

山頂的秋風在咆哮,滿世界都是冰冷的綠色,遠方山頂滿目的枯黃,

昏暗的天空,厚厚的雲層,以及腳下深不見底的巨大黑洞,讓人察覺不出生存的痕跡。天地間最遙遠的距離,就是陰陽相隔,即使愛他愛到撕心裂肺的痛,他都不會再有知覺。因為,她的他,已經不在了。

曾經的滄海桑田、柔情蜜意,在生離死別的面前,仍是顯得那麽微不足道。她很慶幸,在臨死的前一刻,上官若終於知道了她的心意,雖然他無法再去回應。可是,讓他知道自己一直深愛著他,是她最想做的事,雖然她再沒有機會投入那個溫暖的懷抱。

指間的流沙就這樣隨風逝去,人生中美好的景色已匆匆略過。從此之後,她沒了幸福、沒了愛她的人,只能只身一人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江湖存活。

可是,他說過,只要她活著,就比什麽都好。這是他的心願,她不忍去破壞它。她要好好地活著,為了自己,也為了他。

癱坐在崖頂的紅衣女子,面容消瘦,秋風揚起她的如墨發絲,竟有片片斑白,陣陣涼意襲來之際,她無力地低喃著,

“此生不能和你在一起,我也不可能愛上任何人”

阡陌紅塵踏遍,相思難遣;

嫁衣落滿塵煙,顧影自憐。

夢裏不知身是客,一餉貪歡;

流水落花春去也,天上人間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真想把這章作為結尾。

第(33)章 弱水三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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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個月後,冬天終於降臨。皚皚的白色冰封了一切鮮活的記憶,憶雪莊的天空中,飄散著朵朵晶瑩的雪花。

房間裏生著暖盆,跳動的火焰襯得座前未施粉黛的女子更是嬌艷動人。

兩個月前,落魄的她游走在杭州街頭,被豪放女海棠看見,本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俠義精神,硬是把她拖回了憶雪莊,美其名曰,

“上官大爺很會賺銀子的,不用白不用”

思韻不敢告訴她上官若已經沒了的消息,怕她失去上官財神後倍受打擊,所以一直小心翼翼。於是,苦命姐妹花就這麽生活了兩個月,直到嚴冬。

“照理說,他采蜜也該回來了”某日下午,海棠憋屈地說。

思韻不敢回答她,幹脆跑題,“他的花太多,蜜采不過來”

海棠瞪大了眼睛瞧著她,“姐姐你城府好啊,都不介意的嗎?”

思韻很想回答她,跟個死人有什麽好介意的,可還是忍住沒有回答。

“今兒早上收了封信,說下個月有月影天的壽宴,姐姐,你去不去啊?”

小魔女正想著日子無聊得沒法過,馬上就來了精神,

“出風頭的機會哪能不去啊?”

月影天壽宴那天,正趕上女兒節,大街小巷的良家婦女姐姐妹妹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、楚楚動人。而魔女和豪放女向來不是省油的燈。

於是,壽宴那天,妖孽姐妹花出動了。

小魔女穿了一身紅色狐襲,領口處有一圈毛茸茸的動物皮毛,遠看很溫暖、很養眼,更配得上她“火爆狐媚女”的稱號。海棠裹了條白色的貂皮披風,從頭到尾凈是純潔的白色,襯得她更是身姿修長,婷婷玉立,讓人想到了天山雪狐,比做媽的某人更少女、更清純。

他們花枝招展地走在街上,引來行人紛紛駐足。好不容易扭動著腰肢扭到了竹風樓,思韻和海棠像做了熱身運動,香汗淋漓。

“姐姐,下次再也不那麽走路了,我又不是小青”海棠妹妹撒嬌的功力被後人形容為“河南獅子吼”。

“閉嘴,註意形象”到底摸爬滾打的老江湖見過世面。

楊老江湖先進去和壽星拜了壽,雖然那個壽星白眼翻得快斷氣了,背後的女子也是不冷不熱地站著,絲毫要招呼的意思都沒有。然後,她客套地和其他江湖人士寒暄著,不經意就看見了坐在一個安靜角落喝茶的重亦軒。她想直接把自己埋了,就在她思考是活埋還是先殺後埋的時候,不懂事的小妹就扯開嗓子喊了,

“呀,那不是你夫君嘛!”

人群齊刷刷地掃向思韻,還時不時地低頭竊竊私語。重亦軒的面色不是很好看,思韻的臉更是綠得發紫。就在紫臉韻準備發飆的當口,那個壽星講話了,

“既然今天是我的壽辰,就不要讓無關緊要的人掃了大家興致”他優雅地起身,優雅地坐下,就好像沒有看見剛剛的一幕。

思韻偷瞄到重亦軒難堪的臉色,不再言語,選擇用沈默來結束這一話題,但偏偏有好事者又來糾纏不清,

“怎麽不見上官蝴蝶,他又去哪裏逍遙快活了?”發問的正是壽星之女,婷婷玉立的月容水。她問這話的時候,很好地註意到了禮節,雙眼直視問話對象。於是,小魔女逃不掉了。

她很想回答,他正在地府和閻王調情。但顧忌到有那麽多純情少女在場,她沒有開口,只是把怨恨的眼光掃向了逆冰門的方向,萬年老賊逆寒一副我什麽也不知道的表情。

這時候的戲碼應該是:

棄婦韻死命地掐住逆老賊的脖子亂搖,“還我夫君”

一旁的老狐貍望著棄婦,老淚縱橫,“丫頭,人死不能覆生,節哀順變”

海棠妹妹,“你的下半身還是性福的,聽說重公子的功力也不錯”

那時候,她就真的是徹底無語了。

為了避免她被迫進入徹底無語的尷尬境地,她非常明智地選擇了閉口不談風流蝴蝶的事。

一頓飯吃下來,別人看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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